明年就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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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岚 更新日期:2015年12月16日 点击: | ||
题记: 那天,路过那栋初来北京时租住过的房子,一下子就既视感了;然后, 是铺天盖地的怀念。 失神地走进了一间咖啡厅,于是便有了那第一句: 咖啡厅不大。坐下来时,颇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小二楼上,灯暖暖的,...... 咖啡厅不大。坐下来时,颇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小二楼上,灯暖暖的;窗外,飘着的是片片飞舞的雪花。 于是,不知怎么便想起了那个民风彪悍的故乡。 是的,东北民风彪悍是有名的。据母亲说,母亲怀着我时挤公交赶着去上班,上车时被彪悍的人踢下车;幸好我很顽强,没影响我跑到这世上写这些文字。而那个彪悍的人,也因此引起了众怒;据说,被送到公安局时已是鼻青脸肿了。东北民风是彪悍的,但更是善良的,嫉恶如仇的。 我就是在那个民风彪悍而淳朴的城市长大的;那个很久没有回去了的城市。那里有冰灯,有哈尔滨之夏,有太阳岛,有松花江,有秋林面包和红肠,有马迭尔的苏波汤和冰棍。而于我,则有更多的好的东西。
小的时候,每到秋季,家家户户是要储存过冬的青菜的,买时都是以百斤论。胡萝卜,青萝卜,大萝卜,会浅浅的埋在土里,要吃时则挖出来。不能太浅,否则菜会冻;也不能太深,否则挖起来会很费力。埋藏的地方是一定要记清楚的,否则冬天就没有萝卜吃了。 白菜和土豆,则会放在菜窖里。菜窖,是北方特有的,用于储藏过冬的蔬菜。先挖个坑,然后扩大到可供一个成人挥动锹镐。一直深挖下去,大约会有3米多深,然后向两边扩去,各挖成两个大洞。 完工的菜窖,是一个竖井,在底部则分成两个大洞。洞中储藏着白菜,土豆,大葱等等。在窖的旁边会立一根木棒。木棒上绑住绳的一端。绳子的另一端在窖底,拴着一个篮子。每次取菜时便爬下去,在里面将要拿上来的青菜放在篮子里,上面便可拽着绳子把菜篮子提上来。菜窖里面,会在洞壁上挖一个小坑,小坑里备着一只蜡烛,供取菜时照明用。 每到秋季买秋菜,便是欢乐的时候。柿子记得是几分钱一簸箕,都是沙瓤的,绝对的绿色环保。帮着把蔬菜放进菜窖,那是很有意思的游戏。而母亲也会拿几个土豆让我去烧烤。 几个小伙伴,挖个坑,把里面放上些小树枝和树叶,点燃后将土豆扔进去;一阵烟熏火撩的兴奋后,捡出黑黑的土豆,拨开皮,里面便是香香的白色。很好吃,在那时。 冬季是寒冷的。但有雪,还有冰。雪人,雪仗自不必说,打冰橇则是更让人欣喜的。在冰场里,飞速滑行的是冰撬上的童年。 必须带手套,否则手会被冻僵的。母亲用毛线织成的手套很漂亮,所以放学回到家时便发现漂亮的手套漂亮地丢了。挨了骂后,郁闷的睡去。再起来时,是一副新手套和母亲红红的眼。 冰城的雪景很美,这是后来才意识到的。儿时只记得在一夜大雪过后,去踩那能没过膝盖的雪坑。前几天收拾东西,看到高中时和父母在那个冬日的周末照的照片: 一场大雪之后的清晨,漂亮的雪挂,银色的世界,父母的微笑和傻乎乎的高中时的我。 那时,母亲好年轻。 春天时会有很大的风,而且故乡的春天好像很短;才几天的样子,便从零下的温度冲上了零上十几度,坚硬了一冬的冰会融化成水洼。穿着棉鞋很难躲过那些水坑,起码可以跟母亲这么说。幸好暖气还没停,每晚便把鞋放在上面烤,第二天总是可以干的。 五一左右就可以把封了一冬的窗户打开了。自十一后便被用封条封住的窗,经过一冬的风吹雪打,打开时会有很多灰。仔细地清理后,打开窗时迎面吹进的是微寒清新的春天气息。 风吹着吹着,树叶就绿了,花便也开了。尤其是那些香气扑鼻的丁香。这个五一时还跟母亲说起,家里亲戚打电话来,哈尔滨的丁香又开了。看着母亲微笑,心里也颇觉欣慰。
自到了北京后,母亲曾回去住过两三次,在那里过了两个夏天和一个冬天的。其实,母亲是很想那个叫哈尔滨的城市的,在观察室出来时,就说要直接回去。救护车都联系了,可母亲的状态却不能允许她回去了。按家里人的话,从北京到哈尔滨上千里的路,如果半路上出意外,前也不是家,后也不是家啊。所以,折中的方案,还是回了北京的家。可北京的夏天太闷热了,而空调又让母亲有风湿的双手双脚疼痛难忍,真的很矛盾。这也是为什么母亲一直认为哈尔滨的夏天比北京的夏天好的原因。 是的,哈尔滨的夏天确实凉爽舒适。就算白天时酷热非常,可屋子里即使不用空调也挺凉爽的。而夜晚更是可以舒适的睡去。睡去,舒舒服服的睡去。 夏天时是可以扑蜻蜓的,各种蜻蜓: 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花翅膀的。母亲做了捕蜓网交给我时会说句: 蜻蜓是益虫。而我会欢快地应付着,飞快的跑出去。那时,母亲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夏季会开运动会。开运动会可以不上课,而且会带好吃的东西。那时的运动会套餐都是标配的几种: 或者是蛋糕和茶蛋,或者是面包红肠,或者是米饭和炒鸡蛋。母亲会用一个铁饭盒装上那些美食,而我在旁边看着,心里会哼着那个那时很有名的小调:"大米饭,炒鸡蛋,我家来个小坏蛋。" 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已经确认了去上海读书;母亲准备着行囊,把那个蚊帐放进去时还说: 上海的蚊子毒,蚊帐是一定要带的。于是,在那个秋夏之交的日子,背着装有那个蚊帐的满满的行囊,望着火车窗外母亲不舍的目光,我离开了那个城市,然后一眨眼便是很多年过去了。本科,研究生,毕业工作;接着母亲退休,生病,透析;再回去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接母亲来北京时也是一个夏天,那时的北京还没有雾霾,母亲的病也还没那么严重,但母亲却仍说喜欢那个叫哈尔滨的城市。 到后来因为血压太低,出行已很困难时,母亲才终于同意去坐那个早已买好的轮椅。在坐上那个之后再也没能离开的轮椅时,母亲的心情我是很清楚的。所以当她说,以后不行了一定要回哈尔滨时,心里就暗下决心: 如果真到了那天,一定要送母亲回去。 母亲是今年夏天走的,在北京的家里。临走前几天,被病痛折磨着的母亲用微弱的声音跟我和家人说: 回去,回哈尔滨。 明年,会回哈尔滨,带着母亲。母亲说过的,她要回去。 到底,怀念起,那个叫哈尔滨的城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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