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离不弃到不痛不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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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千 更新日期:2015年12月20日 点击: | ||
认识舟舟的时候,她23,我21。她有男朋友,我吃狗粮!她白富美,我女屌丝!!当然主要原因是她美我丑!!! 舟舟是正儿八经的东北美女,浓眉大眼,胸大腿长,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还在大学的时候就跟老漾谈朋友谈的如火如荼。 他们两家是世交,据说从爷爷辈就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好哥们,舟舟刚高考完双方家长就给安排了相亲。 老漾比舟舟大4岁,来江苏也比舟舟早了3年,舟舟大学报到那天,老漾开车载着未来的岳父岳母还有他爷爷一起来送她。一家子人帮她铺被单的铺被单,叠被子的叠被子,泡水的泡水,挂衣服的挂衣服。 据说整个宿舍都惊呆了。这是来上学的吗?!是小公举来体验生活的吧?! 老漾怕舟舟从小娇气,难免不适应集体生活。给她同宿舍的几个女同学,一人送了一大包瑞士莲软心,双手合十,一脸媚笑的求她们多多关照他未婚妻。 其实舟舟是个挺合群大气的姑娘,脾气也挺好。可是男人在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会觉得她笨,非得要处处照顾,妥帖安放才可以。 老漾那会在苏州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进出口公司,据说效益还不错。隔三差五的从苏州跑到南京来看她,送她比人还高的玩偶,请她吃奢侈的王品台塑牛排,骑着哈雷带她去泡吧。 多少小鲜肉看到舟舟有房有车,成功多金,又高大魁梧的未婚夫时骇的扭头就跑,舟舟理所当然的成了系里迷一般的高冷白富美。 我和舟舟认识那会儿,老漾和她的爱情故事已经在系里被传成佳话了。 她床头摆着的面膜名叫海蓝之谜,她带的围巾名叫路易威登,她穿的衣服永远是商场的最新款,她要吃苏城正宗的奥灶面,老漾必然让她在三个小时内吃到。 舟舟说江南的冬日阴风刺骨,冷的无处躲藏,老漾四处托关系给舟舟开了张病假单,把她从南京接到苏州,安放在自己身边。 我去过一次他们的公寓,舟舟将公寓的每个角落打扫的纤尘不染,老漾的西装衬衣每一件都熨的整整齐齐挂入壁橱,厨房里有热气腾腾的东北乱炖和锅包肉的香气传来。他们的合影挂在沙发背面的墙上,穿着百褶裙帆布鞋的舟舟被老漾横抱在怀里,笑容无比灿烂。 每年寒假舟舟都会跑到苏州和钟点工一起将家里的角角落落清扫的一干二净,给家长买上礼物,等老漾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二人一起回东北过年。 舟舟在给未来公婆买礼物时,严苛的像是教务科的主任,一件件商品呆在橱窗里等待着她的批判! 这个丝巾颜色不称皮肤! 这件羊绒衫不够软!! 这胸针还不错,但怎么是银的呀! 待会儿你别忘了给我提醒我要给他爸爸买烟滤啊! 我觉得我压根不像个闺蜜,跟在她身边就像是个保姆。对!就是保姆!! 大四实习那年,舟舟就跟着老漾来了苏州。 老漾有点东北老爷们的大男子主义,不让舟舟出门上班。舟舟就听话的在家里提前当起了全职太太。 我有很多生活经验都是来源于她。 老漾爱吃炸鱼,她说炸鱼一定要在入油锅之前将鱼浸在牛奶中片刻,这样炸出来的鱼既不腥又鲜嫩。 梨子要吃小肚脐眼的,苹果要挑红的一丝一丝的,柚子买又沉又尖的。 真丝的睡衣要用洗发露洗,贴身衣物要用开水烫十五分钟才能杀菌,蜂蜜要用低于60度的水温冲泡。 老漾喜欢喝酒,舟舟就有一百种方法替他解酒。 起初的时候,老漾每次泡吧都带着舟舟一起。多有面儿呀!名牌大学高材生,会跳漂亮的芭蕾舞,生的山眉水眼,又秀外慧中,像只听话的小绵羊般坐在老漾身边微笑着看他玩骰子拼酒。 等他玩尽兴了,再开车带他回家。 替他洗脸换睡衣,泡上蜂蜜水或者热杯牛奶为他解酒。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年,眼看着毕业了,舍友闺蜜们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她却还在老漾的庇护下,活的像只金丝雀。 她突然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工作,否则她读那么多书是为了什么?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漾,老漾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宝贝,你上什么班呀?在家不是挺好吗?钱不够用了吗? 舟舟哪里是为了钱呀! 老漾不懂了,不是为了钱你出门上什么班呀? 舟舟也懒得跟他解释,第二天就出门找了份工作,在写字楼里做起了行政财务。 老漾回家再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他,洗完的衣服也来不及熨烫整齐,没人陪他泡夜店泡到凌晨,温柔的为他宽衣解带了。 于是,二人爆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战争。 他们各持己见,舟舟说自己要工作赚钱,不能总在家给他做饭洗衣服;老漾说总归是要结婚的,他又不是养不起自己的女人,一个连家都打理不好的女人,要了有什么用? 舟舟气的摔门就走。 惊动了双方父母,老漾被未来岳母拐着弯数落了一顿后,灰头土脸的将在酒店哭的稀里哗啦的舟舟带回了家。 可嫌隙终究是有了。 二人作息时间变得完全不一样,舟舟不能陪他去泡吧打牌,但老漾每晚的应酬玩乐一样没少,反而变本加厉了。 舟舟每天凌晨都被晚归的老漾吵醒,根本休息不好。第二天上班哈欠连连,被主管警告了不止一次。 毕竟还小,再懂得包容的姑娘都架不住年轻二字。 跟老漾说了一次不管用,二次不管用,三次不管用,舟舟气的将他反锁在了门外。 老漾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索性玩起了消失,留下舟舟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 到第五天的时候,舟舟实在没辙了,哭着来找我,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 我找了大齐,好说歹说把老漾请了过来。毕竟是心爱的姑娘,老漾见舟舟哭的梨花带雨,终究是于心不忍,连哄带骗的将舟舟请回了家。 舟舟最终还是把工作给辞了,继续在家当起了没过门的全职太太。可老漾却不像最初那样每天按时按点回家吃饭了,吃饭泡吧打牌也不再带上舟舟,每晚依旧我行我素,玩到凌晨两三点才醉醺醺的回家。 很多个夜晚,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他回家。有时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浑身冰凉,空荡荡的屋子里依旧没有他的踪迹。 终于有一天,舟舟实在等不下去了,套上一件外套就去潘多拉找他。 在潘多拉的门口,她看到了老漾醉醺醺的搂着一个女人,从一片灯红酒绿里走了出来。 月色揉碎了斑驳,流年从此翻转,朝夕弹碎成灰,再不见初遇时的美好。 舟舟离开苏州的前一天,约我在常去的甜品店见面。她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甜品,提拉米苏,黑森林,鲜奶吐司,香草冰激凌,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真的准备回南京了?” “是啊。”她抬起头看着我,整个眼圈是红红的:“他爱我的时候,恨不得将整个夏天的阳光打包收好,在冬天时寄给我。如今他厌倦了,别说阳光,就是一丁点儿的微笑他都吝于给我。”她说这话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无止无尽的悲伤,她比之前更瘦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觉得重新开始对她不是一件坏事:“嗯。”我点了点头。 她说:“老漾对我说他和那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可是我才25岁,难道我以后的人生就要在他不断的逢场作戏中煎熬吗?”她端起鲜奶冰激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在粉色的碗里:“如今我再也不用为了迎合他的审美拼命减肥了,我可以随心所欲点一桌子的甜品。”她的伤心的哭着,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但……但为什么……这些东西……东西都……都不甜呢?!” 为什么这些东西都不甜了?我也不知道。 舟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过老漾和大齐他们。 人与人的缘分,其实就那么一段,人来人往间谁还能记得谁呢? 我还是那个穿着8公分的高跟鞋在写字楼里不断奔波的小基层。 没想到竟然有天在公司大区产品营销会上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漾。 他没有了以往春风得意的模样,脸上的胡渣有些明显,衣服不再平整而挺括。他见到我显然也挺吃惊,他问我舟舟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很少在线,所以我们并不经常聊天。 他没再说话,会还没开完就一个人走了。 我给大齐打电话,大齐说他赌博输了大半个身价,公司现在的状况也大不如前了。 晚上回到家,我神差鬼使的给舟舟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老漾的遭遇。我希望借由这件事情,来平衡一下她内心所受的创伤。 电话那头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舟舟才缓缓开口道:“本来以为听到这样的事情,我会很开心,但事实上并没有。老漾是我人生一期只可一会的好。他让我体会到了被捧在手心的快乐,同时也让我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我们从最初的离不弃变成了不痛不痒,是不痛不痒,不是其他任何一种情绪。你说,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开心和难过呢?” 原来生恨和生厌都不算什么,不痛不痒才是感情的最终的节点。 去年的时候舟舟结婚了,跟一个很爱她的学长,据说从大学就暗恋她。 不是很有钱很帅的那种,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暖男。会为她煮宵夜,存钱带她去欧洲旅行,她不再苛刻自己的体重,对甜品讳莫如深。比起小蛮腰,学长更爱她肚子上那一丢丢的小赘肉。 前些天,我收到了她从北欧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只要曾经年少,每个人都会在心底深处为逝去的青春留下一点柔软。但简单的生活,比诗浪漫。” 很多人都说为什么女神最终都没有嫁给高富帅,我想舟舟的故事可以道明一二。 因为她们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不是钱,不是社会地位,而是包容与珍惜。 所以,别害怕遇到背叛和伤害。有时候上天没有给你想要的,不是因为你不配,而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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